一夜急白了髮
每次太子建與伍子胥見到鄭定公,都會向鄭定公哭訴他們所遭遇的冤屈,言下之意其實就是希望鄭定公能派出兵馬攻楚,鄭定公當然瞭解,但是他也有自己的難處,只好對太子建主僕二人說:「鄭國是小國,兵力薄弱,實在愛莫能助。你們如果想要報仇,何不考慮國勢強盛的晉國呢?」
於是伍子胥留在鄭國,太子建親自前往晉國尋求協助。當時雖然鄭國與晉國相互結盟,但是楚國太子一到晉國,晉國打的主意卻是希望連結太子建一同滅鄭國,再攻楚國。對於晉國來說,這是一石二鳥之計,對落難的太子建來說,晉國允諾滅了鄭國,就把鄭國的封地給他,又答應他一同攻楚,這是天大的好處,他沒有辦法抗拒這樣的誘惑,太子建欣然的答應了。
太子建回到鄭國之後,告訴伍子胥他與晉國密謀的大事,伍子胥憂慮的勸諫說:「鄭定公以誠信接待我們,您不應該這樣算計他。」
「可是我已經答應晉國了!」太子建根本聽不進伍子胥的話。
「不幫晉國的忙,不會造成多大的錯誤,但是如果圖謀鄭國,那麼就失去信義了!如果太子真的一意孤行,一定會招來禍害的!」伍子胥直言不諱的說。但是太子建一心只貪圖現成的利益,還是不顧伍子胥的苦勸,偷偷的與晉國連謀進行密約。
然而,紙終究包不住火,鄭定公還是發現了楚太子建與晉國共商的骯髒計謀,於是先發制人的殺了楚太子建。伍子胥一聽聞太子事跡敗露,只能匆忙的帶著太子建的兒子勝,逃出鄭國。
伍子胥思量著,唯今之計能投奔的也只有吳國了,於是帶著公子勝一路逃亡到了昭關,只要過了昭關,就是前往吳國的水路長江。但是這個關隘可不容易過,其一因這個關口正好是交通軍事要塞,本來就設兵駐守;其二是楚國下令捉拿伍子胥,各個關口都詳細盤查往來路過的人,伍子胥的畫像又被張貼在各處,他思量自己帶著年幼的公子勝要過昭關,簡直就像沒有翅膀的鳥兒一樣,根本不可能!
正當伍子胥在昭關附近的歷陽山徘徊苦惱的時候,有個白髮老翁經過,白髮老翁對他行了個禮,一開口就說:「想必閣下是伍員吧!」
「為何如此問?」伍子胥心中驚駭不已,仍然一邊強做鎮定的問老翁,一邊緊握手中的兵器。
「閣下不必擔心,我是扁鵲的弟子東皋公。從年輕時就周遊列國濟世行醫,現在老了,隱居在這附近。前幾日出門行醫,正好看見您被張貼在市集的肖像,所以才認得閣下。寒舍就在山後,可以到那裡,比較好說話。」
伍子胥見此老翁氣質不凡,說話中肯有理,自己又無路可去,只好帶著公子勝一同前往。
伍子胥一到東皋公家中,便把他所蒙受的冤屈與仇恨告訴東皋公,並且尋求協助。
「我一生行醫救人,是不可能把你們送入虎口,眼看著你們喪命的!不過,要過昭關並非容易的事,必須仔細想想,你們就暫且住在這裡,我一定會想辦法送你們出關的。」東皋公這一席話,讓伍子胥感激涕零,於是就暫住在此。
不過,一連七天,東皋公只是每天招待公子勝主僕二人豐盛的飲食,對於過關的事卻是隻字未提。伍子胥按捺不住心中的焦急,對東皋公說:「子胥身上背負著深仇大恨,只要大仇未報,就覺得度日如年,像死人一樣,請先生理解。」
東皋公只是淡淡的回答:「我已經想好對策,只是必須等待一個朋友來。」
東皋公的答覆並不能解除伍子胥的憂慮,伍子胥憂心的思量著如何過關,一直到夜裡也輾轉難眠,他想乾脆向東皋公辭行,但是又擔心過不了關,然而如果繼續住在這裡,又不知血海深仇何時才能報?伍子胥的思緒像一把兩頭無法平衡的天秤,一上一下的搖擺,又想到失去親人的痛苦,被楚王追殺至此窮途潦倒的景況,都讓他的心像被螞蟻啃噬,被火灼燒一般痛苦不已,就這樣伍子胥被擾人的思慮折磨著,一直到天亮都無法入睡。
清晨,東皋公進房找伍子胥,表情十分的驚訝:「閣下的髮鬚怎麼全都變了顏色呢?」
伍子胥不相信,拿出鏡子一照,發現自己的頭髮鬍鬚竟然如同冬天的雪花一樣蒼白,被痛苦的思緒折磨一夜的委屈,在瞬間通通湧了上來,讓他不禁大聲痛哭說:「我的髮鬚都白了,還是一事無成!」
東皋公卻微笑著說:「恭喜!恭喜!您要過昭關有望了!」
伍子胥聽了滿頭霧水,擦了擦眼淚問東皋公說:「請問這是什麼意思?」
節錄自棄小義,雪大恥:伍子胥 林佑儒/著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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